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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 #1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
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
 

第 四 部:妖火!
第 六 部:失手被擒
第 七 部:再探神秘住宅
第 八 部:接连发生的凶杀
第 十 部:再度失手
第十三部:同归于尽的计划
第十四部:逃亡
第十五部:双重性格人
第十六部:荒郊异事
第十七部:地窖中别有乾坤
第十八部:海底总部大混乱
第十九部:医生史上的罕例
第二十部:真菌之毁灭力
[本帖由 zrs91287 于 2014-01-18 15:29:39 重新编辑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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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 #2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
第一部:行为怪异的老先生


  我从来也未曾到过这样奇怪的一个地方。

  到目前为止,所发生的一切,都像是一篇小说,而不像是现实生活中所应该发生的。但是,它却又偏偏在我身上发生了。

  我必须从头讲起:那是一个农历年的大除夕。

  每年大年三十晚上,我总喜欢花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光,在几条热闹的街道上挤来挤去,看着匆匆忙忙购买年货的人,这比大年初一更能领略到深一层的过年滋味。因为在大年初一,只能领略到欢乐,而在除夕,却还可以看到愁苦。

  那一年,我也溜到了天黑,红红绿绿的霓虹灯,令得街头行人的面色,忽红忽绿,十分有趣。而我,则停在一家专售旧瓷器的店家面前,望着橱窗中陈列的各种瓷器。

  我已看中了店堂中红木架子上的那一个凸花龙泉胆瓶,那个胆瓶,姿色青莹可爱,而且还在青色之中,带点翠色,使得整个颜色,看起来有着一股春天的生气。我对于瓷器是外行,但是这个瓶,即使是假货,它的本身,也是有其价值的,因此,我决定去将它买下来。

  我推门走了进去,可是,我刚一进门,便看到店员已将那个花瓶,从架上小心翼翼地捧了下来。

  我心中不禁愣了一愣,暗忖难道那店员竟能看穿我的心意么?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,因为那店员,将这个瓶,捧到了一位老先生的面前。

  那老先生将这个瓶小心地敲着、摸着、看着。我因为并不喜欢其他的花瓶,所以,便在那老先生的身边,停了下来,准备那老先生买不成功,我就可以将它买了下来。

  那老先生足看了十多分钟,才抬头道:"哥窑的?"龙泉瓷器,是宋时张姓兄弟的妙作,兄长所制的,在瓷史上,便称为"哥窑",那位老先生这样问法,显出他是内行。

  那店员忙道:"正是!正是,你老好眼光!"

  想不到他马屁,倒拍在马脚上,那老先生面色一沉,道:"亏你讲得出口!"一个转身,扶着手杖,便向外走去。

  我正希望他买不成功。因为我十分喜欢那个花瓶,因此,我连忙对着发愣的店员道:"伙记,这花瓶多少钱?"那店员还未曾回答,已推门欲出的老先生,忽然转过身来,喝道:"别买!"

  我转过身去,他的手杖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子!

  老年人和小孩子一样,有时不免会有些奇怪的,难以解释的行为。

  但是,我却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一身皆是十分有教养的老年人,竟会做出这种怪诞的举动来。一时间,我不禁呆住了难以出声。

  正在这时候,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,满面笑容,道:"老先生,甚么事?"那老先生"哼"地一声,道:"不成,我不准你们卖这花瓶!"他的话,说得十分认真,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在内。

  那胖子的面色,也十分难看,道:"老先生,我们是做生意的——"

  我想不到因为买一个花瓶,而会碰上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;正当我要劝那老先生几句的时候,那老头子,突然气呼呼地举起手杖来,向店伙手中的那个花瓶,敲了过去!在那片刻间,店伙和那胖子两个人,都惊得面无人色。幸而我就在旁边,立即一扬手臂,向那根手杖格去。

  "拍"地一声响,老先生的手杖,打在我的手臂上,我自然不觉得甚么疼痛,反而将那柄手杖,格得向上,直飞了起来,"乒乓"一声,打碎了一盏灯。

  那胖子满头大汗,喘着气,叫道:"报警!报警!"

  我连忙道:"不必了,花瓶又没有坏。"

  那胖子面上,犹有余悸,道:"坏了还得了,我只好跳海死给你们看了!"

  我微微一笑,道:"那么严重?这花瓶到底值多少?"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是准备他一说出这花瓶的价钱,便立即将之买下来的,而且付现钞。

  那胖子打量了我一眼,说出了一个数目字。

  刹时之间,轮到我来尴尬了,那数字之大,实足令得我吃了一惊。当然,我不是买不起,但要我以可以买一个尽善尽美游艇的价钱,去买一个花瓶,我却不肯。

  我忙道:"噢,原来那么贵。"胖子面色的难看就别提了,冷冷地道:"本来嘛!"我拉了老先生的手臂,从地上拾起手杖,走出了这家店子,拉了老先生转过了街角,背后才不致有如针芒在刺一样地难受。

  我停了下来,道:"老先生,幸而你不曾打烂他的花瓶,要不然就麻烦了┅┅"

  我只当那老先生会有同感的。因为看那位老先生的情形,可能是千万富翁,但是我还未曾见过一个肯这样用钱的千万富翁。

  怎知那老先生却冷冷地道:"打烂了又怎样,大不了赔一个给他,我还有一个,和这个一模一样的,它们原来是一对。"

 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,道:"你说,店里的那个花瓶原来是你的?"老先生"哼"地一声,道:"若不是祖上在龙泉县做过官,谁家中能有那么好的青瓷?"

  我一听得他如此说法,心中有一点明白了。

  那一定是这位老先生,原来的家境,十分优裕,但是如今却已渐渐中落,以致连心爱的花瓶,也卖给了人家,所以,触景生情,神经才不十分正常。

  然而,我继而一想,却又觉得不十分对。因为他刚才说,家中还有一个同样的花瓶,照时价来说,如果将之变卖了,也足可以令他渡过一个十分快乐的晚年了。可能他是另有心事。

  我被这个举止奇特的老年人引起了好奇心,笑着问道:"老先生,那你刚才在店中,为甚么要打烂那个花瓶?"

  老先生望着街上的车辆行人,道:"我也不明白为甚么——"

  老者讲到这里,便突然停止,瞪了我一眼,道:"你是甚么人,我凭甚么要对你讲我的事情?"我笑道:"有时候,相识数十年,未必能成知己,但有缘起来,才一相识,使成莫逆了,我觉得老先生的为人很值得钦佩,所以才冒昧发问的。 "

  "高帽子"送了过去,对方连连点头,道:"对了,譬如我,就连自己的儿子,也不了解┅┅"

  我心中又自作聪明地想道:"原来老头子有一个败家子,所以才这样伤神。"

  那老先生道:"我们向前走走吧,我还没有请教你的高姓大名啦。"

  我和他一齐向前走着,我知道,从每个人的身上,都可能发掘出一段曲折动人的故事来的,但从这位老先生的身上,所发掘出来的事,可能比一般的更其动人,更具曲折。

  我听他问起我的姓名,便道:"不敢,小姓卫。"那老先生显然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,连忙道:"姓卫?嗯,我听得人说起,你们本家,有一个名叫卫斯理的,十分了得。"

  我不禁笑了笑,道:"卫斯理就是我,了得倒只怕未必。"

  那老先生立即站住,向我望来,面上突然现出了一种急切的神情来,一伸手,抓住了我的手,我觉得他的手臂,在微微发抖。

  我不知道他何以在刹那之间,如此激动,忙道:"老先生,你怎么啦?"

  他道:"好!好!我本来正要去找你,却不料就在这里遇上了,巧极,巧极!"

  我听了他的话,吓了老大一跳,他的口气,像是要找我报仇,苦于不知我的行踪,但是却恰好狭路相逢一样!我忙道:"老先生,你要找我,有甚么事?"我一面说,一面已经准备运力震脱他的手臂。

  老先生忽然叹了一口气,道:"老头子一生没有求过人,所以几次想来见你,都不好意思登门,如今既然遇上了你,那我可得说一说了。"

  老先生道:"请到舍下长谈如何?"

  我松了一口气,心想原来他是有求于我,忙道:"那么,你请说吧。"

  今天是年三十晚,本来,我已准备和白素两人,在一起渡过这一晚上的。但是我听出那老先生的语言,十分焦虑,像是除了我以外,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他一样。所以我只是略想了一想,便道:"好的。"

  老先生站住了身子,挥了挥手杖,只见一辆"劳司来司"轿车,驶了过来,在他的面前停下,那辆名贵的车子,原来早就跟在我们的后面了。

  穿制服的司机,下车打开车门,我看了车牌号码,再打量了那老先生一眼,突然觉得他十分面熟,这是时时在报上不经意地看到过的脸孔,我只是略想了一想,道:"原来是先生!"

  我这里用"先生"代替当时我对这位老先生的称呼,以后,我用"张海龙"三个字,代表他的姓名。我是不能将他的真姓名照实写出来的,因为这是一个很多人知道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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板凳 #3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那老先生点了点头,自负地道:"我以为你早该认出我的。"

  我想起刚才竟认为他是家道中落,所以心情不好一事,不禁暗自失笑,他到现在为止,财产之多,只怕连他自己也有一些弄不清楚!

  我们上了车,张海龙在对讲电话中吩咐司机:"到少爷住的地方去!"

  司机的声音,传了过来,一听便可以听出,他语意之中,十分可怖,反问道:"到少爷住的地方去?"张海龙道:"是!"

  他"拍"地关掉了对讲电话靠在沙发背上,一言不发。我心中不禁大是奇怪。为甚么司机听说要到"少爷住的地方"去,便感到那么可怕呢?

  因为我不但在司机刚才的声音中,听出了他心中的可怖,这时,隔着玻璃望去,司机的面色,也是十分难看,甚至他握住驾驶盘的手指,也在微微发抖!

  我向张海龙望去,只见他微微地开上了眼睛,并没有和我谈话的意思。

  我决定不去问他,因为我知道,这其间究竟有些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,我是迟早会知道的。

  车子向前驶着,十五分钟之后,便已出了市区,到了郊外,又驶了二十分钟,才折进了一条窄空的,仅堪车子通行的小路,这时已经远离市区了,显得沉静到了极点。

  在小路上又驶了五分钟,才在一扇大铁门的前面停住,铁门的后面仍是一条路,那天晚上,天气反常,十分潮湿,雾也很浓,前面那条路通到甚么地方去,却是看不十分清楚。

  车子在铁门面前,停了下来,司机下了车,张海龙这才睁开了眼睛,在衣袋中摸出了一串钥匙,找出了一柄,道:"去开铁门!"

  司机接过了钥匙,道:"老爷┅┅你┅┅"

  张海龙挥了手,道:"去开门!"那司机的面色,在车头灯的照耀之下,更是难看之极,他以颤抖的手,接过了钥匙,走到那铁门的面前。

  突然之间,只听得"呛琅"一声,那串钥匙,跌到了地上,司机面无人色地跑了回来,道:"铁门上┅┅的锁开┅┅着┅┅开着┅┅"

  这时候,我心中的奇怪,也到了极点。

  多雾的黑夜,荒凉的郊外,社会知名的富豪,吃惊到面无人色的司机,再加上我自己这个不速之客,但究竟会发生一些甚么事情呢,我却一无所知!

  再也没有其他环境,比如今这种情形,更其充满了神秘的气氛的了。

  张海龙听了,也像是愣了一愣,道:"拿来。"司机在车子中取出了一具望远镜,交给了张海龙,张海龙凑在眼上,看了一会,喃喃地道:"雾很浓,但好像有灯光,开进去!"

  司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,上前去推开了铁门,拾起了钥匙,回到了车中,驶车进门。而在那一段时间内,张海龙将望远镜递给了我。

  我从望远镜中望去,只见前面几株大树之中,一列围墙之内,有着一幢很大的洋房。浓雾掩遮,并看不清楚,但是那洋房之中,却有灯光透出。

  车子向前飞驶着,离那洋房越来越近,不必望远镜也可以看得清了,洋房的围墙和墙壁上,全是"爬山虎",但显然有许久没有人来修剪了。

  我实在忍不住这种神秘的气氛,回过头来,道:"张老先生,可是令郎有着神经病,或是其他方面的毛病么?"张海龙却并不回答我。

  车子很快地驶进了围墙,在大门口停了下来。

  围墙之内,也是野草蔓延,十分荒凉,灯光正从楼下的大厅射出,而且,还有阵阵的音乐声,传了出来。那是舒伯特的小夜曲。

  只不过,当我们的车子,停在门口的时候,音乐声便停止了。

  张海龙自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,我连忙跟在后面,他向石阶上走去,一面以手杖重重地敲着石阶,大声道:"阿娟,是你么?"

  直到这时候为止,我对于一切事情,还是毫无头绪,如今,我总算知道了一件事,那便是在这屋中的,是一个女子。

  果然,只听得大厅中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,道:"爸爸,是我。"

  张海龙向石阶上走去,他刚一到门口,门便打了开来,只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郎,正站在门前,她一出现的时候,望着张海龙,面上带着一点怜悯的神色,但是她立即看到了我,一扬头,短发抖了一下,面上却罩上了一层冷霜。

  我从他们的称呼中,知道那女郎,便是张海龙的女儿,只听得张海龙道:"阿娟,你怎么来了?"那女郎扶着张海龙,向内走去,道:"我知道你一定要来的,所以先来等你。"

  张海龙叹了一口气,道:"你回去,我请了一位卫先生来,有话和他说。"

  张小姐回过头来,冷冷地望了我一眼,她的脸上,简直有了敌意,道:"你有甚么事情,可以和外人说,竟不能和女儿说么?"

  张海龙摇了摇头,道:"卫先生,莫见怪。"

  我就算见怪了,这时候,想赶我也赶不走了,我非弄清事情的究竟不可。

  我们进了大厅,大厅中的布置,华丽得有些过份。张海龙请我坐了下来,道:"阿娟,这位是卫先生,卫斯理先生。"

  那女郎只是向我点了点头,道:"爸爸,你怎么老是不死心?每年,你都要难过一次,连过一个年,都不能痛快!"

  张海龙道:"你不知道,我这次,遇上了卫先生,恐怕有希望了。"

  那女郎并没有冷笑出声音来,可是她面上那种不屑的神情,却是令得人十分难堪,一扭身,便走了开去,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,"刷刷"地翻着一本杂。当着她父亲的客人,她这样的举动,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,难道她以为年轻、貌美、家中有钱,便可以连礼貌都不要了么?

  我心中对这位千金小姐,十分反感,欠了欠身,道:"张老先生,有甚么事情,你该说了。"

  张海龙托着头,又沉默了一会。

  张海龙道:"卫先生,你可知道,一个年轻人,留学归来,他不赌、不嫖,没有一切不良的嗜好,但是却在一年之内,用完了他名下两百万美元的存款,又逼得偷窃家中的物件去变卖,那花瓶,就┅┅是给他卖了的!"

  我听得张海龙讲出这样的话来,心中不禁又好气,又好笑!

  我是当张海龙郑重其事地将我请到了这里来,一定有极其重大的事情。怎知却是为了这样的一件事。他说的,分明是他的儿子。

  他说他的儿子不赌不嫖,但如今,有哪一个父亲敢说完全了解自己的儿子?二百万美元存款,自然全在赌嫖中化为水了!

  我尽量维持着笑容,站了起来,道:"张先生,对不起得很,对于败家子的心理,我没有研究。"

  那女郎忽然昂起头来,道:"你以为我弟弟是败家子么?"

  我狠狠地反顶了她一句,道:"小姐,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客人,并不是你父亲企业中的职员!"

  那女郎站了起来,道:"我弟弟不是败家子,你说他是,那是给我们家庭的侮辱!"我弯了弯腰,冷冷地道:"高贵的小姐,我想,是你们高贵的家庭有了麻烦,令尊才会请我来的!"

  那女郎的面色,变得十分难看。

  张海龙忙道:"阿娟,你别多说了。"他说着,又转过头来,道:"她比她弟弟早出世半小时,他们是孪生的姊弟。"

  我实在不想再耽下去了,连忙道:"张先生,你的家事,我实在无能为方!"张海龙面上肌肉抽搐,眼中竟有了泪花,道:"卫先生,你一定要帮忙,因为他失踪已经三年了!"

  我心中震动了一下,一位亿万富翁儿子的失踪,那可能意味着一件重大的罪恶。但是我仍然道:"那你应该去报警,或者找私家侦探。"

  张海龙道:"不,我自己并不是没有脑筋的人,我不能解决的事,私家侦探更不能解决。而我不想报警,因为亲友只当他在美国的一个实验室中工作,不知他已失踪了。"

  我感到事情十分滑稽,道:"你可是要我找回令郎来?"

  张海龙紧紧地握着手杖,道:"那自然最好,但是我希望至少弄明白,他从美国留学回来之后,究竟做了些甚么事,和为甚么会失踪的!"

  我耸了耸肩,道:"连你也不知道,我又怎么会知道呢?"

  张海龙道:"这就是我要借重你的地方,你跟我来,我给你看一处地方,和一些东西,一路上我再和你约略地讲他的为人。"

  我又开始发现,事情不像我想像地那样简单。

  我想了一想,便道:"好。"那女郎则道:"你决定将我们家中的秘密,弟弟的秘密,暴露在外人的面前么?"

  张海龙的神情,十分激动,道:"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,这是秘密。但是我相信事情弄明白了之后,小龙的一切作为,对我们张家来说,一定会带来荣誉,而不是耻辱,终将使所有外人,知道事情的真相。"

  那女郎不再说甚么,道:"要不要我一齐去?"

  张海龙道:"不用了。"

  那女郎又在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,在坐下之前,再向我瞪了一眼。显然地,这位美丽的女郎,对我的出现,表现了极度的厌恶。

  我不去理会她,和张海龙两人,出了大厅,绕过了这幢大洋房,到了后园。在后园,有着一个方形的水泥建筑物,像是仓库一样,铁门上有锁锁着。

  张海龙摸索着钥匙,道:"小龙是一个好青年,因为他一年三百六十天,连睡觉都在里面睡的,他可以成为一个极有前途的科学家的!"

  我向那门一指,道:"这是甚么所在?"

  张海龙道:"这是他的实验室。"我又问道:"他是学甚么的?"张海龙道:"他是学生物的。"我正想再问下去,突然,我听得出那扇铁门之中,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吼声。

  我一听得那吼声,全身尽皆一震,不由自主,向后退出了两步。

  有一个时期,我十分喜欢狩猎,在南美森林中,渡过一个时期。

  而刚才,从张小龙的"实验室"中传出的一阵吼声,虽然像是隔着许多障碍,而听不真切。但是我却可以辨认出,那是美洲黑豹特有的吼叫声!美洲黑豹是兽中之王的王,那简直是黑色的幽灵,在森林之中,来去无声,任何凶狠的土人,高明的猎人,提起了都会为之色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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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4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而在这里,居然能够听到美洲黑豹的吼声,这实是不可思议的怪事!

  霎时之间,我不知想起了多少可能来,我甚至想及,张海龙可能是一个严重的心理变态者,他编造了故事,将我引来这里,是为了要将我喂那美洲黑豹!

  看张海龙时,他却像是未曾听得那阵吼声一样,正将钥匙,插入锁孔之中。

  我连忙踏前了一步,一伸手,已经将张海龙的手腕握住。当时,因为我的心中甚是有气,所以用了几分力道,张海龙虽然是一个十分硬朗的老人,但是他却也禁不住我用了两分力量的一握。

  他手中的钥匙,"当"地跌到了地上,他也回过头来,以极其错愕的神情望着我,他的额角上虽已渗出了汗珠,但是他却并不出声——他真是一个倔强已极的老人,当时我心中这样想着。我和他对望片刻,才道:"张先生,这究竟是甚么意思?"

  张海龙道:"请┅┅请你放手。"

  我耸了耸肩,松开了手,道:"好,那你得照实说,你究竟是甚么意思。"

  张海龙搓揉着他刚才曾被我紧握过的手腕,道:"卫先生,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,刚才在屋中、我已经和你大概说过了,我要带你到这里面看一看的目的,便是——"

  我一听得张海龙讲话,如此不着边际,心中更是不快,不等他讲完,道:"张先上,刚才从那门内传出来的那一下吼声,你有没有听到?"

  张海龙点头道:"自然听到的。"

  我的声音,冷峻到了极点,道:"你可知道,那是甚么动物所发出的?"张海龙的语音,却并不显得特别,道:"当然知道啦,那是一头美洲黑豹。"

  我立即道:"你将我带到一个有着美洲黑豹的地窖中,那是甚么意思?"张海龙又呆了一呆,突然"哈哈"大笑起来!

  我倒给他的笑声,弄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起来,张海龙笑了一会,拍了拍我的肩头,道:"名不虚传,果然十分机警,但是你却误会我了,我对你又怎会有恶意?这一头黑豹,是世界上最奇怪的豹,它是吃素的,正确地说,是吃草的。"

  我以最奇怪的眼光望着张海龙。这种眼光,倒像是张海龙并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头怪物——一头吃草的黑豹!

  天下还有甚么事情比这句话滑稽的么?

  不必亲眼看到过黑豹这种动物如何残杀生灵的人,也可以知道,美洲黑豹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食肉兽之一。说美洲黑豹能够食草为生,那等于说所有的鱼要在陆地上生活一样的无稽。而讲这种话的人,神经一定也不十分正常的了。

  大年三十晚上,和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在一起,我感到有立即离开的必要了。因此,我不再和张海龙辩驳下去,只是笑了笑,道:"好,张先生,对不起得很,我真的要告辞了。"

  张海龙道:"卫先生,你如果真的要告辞了,我自然也不便多留。"

  他讲到这里,顿了一顿,直视着我,又道:"但是,卫先生,我可以以我的名誉向你保证,我对你说过的,都是实话。"

  我本来,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的了。

  但是我一听得这句话,心中却又不禁犹豫了起来。

  我上面已经说过,张海龙乃是在这个社会中,极有名誉地位的人,他实在没有必要来和我开玩笑。而像他这样一个倔强固执的人,一定将本身的名誉看得极其重要,更不会轻易地以名誉来保证一件事的!

  我苦笑了一下,摊了摊手,道:"好,吃草的美洲黑豹,好,你开门吧,我倒要看一看。"

  张海龙俯身,拾起了钥匙,又插入了锁孔之中,转了一转,"拍"地一声,锁已打开,他伸手将门推了开来,我立即踏前一步,向门内看去。

  门内是一级一级的石级,向地下通去。那情形,倒不像是甚么实验室,而像是极秘密的地库一样。我望了望张海龙,道:"令郎为甚么要将实验室建造成为这个样子?"

  张海龙答道:"这个实验室,是他还未曾回到香港之前,便托人带了图样前来,要我照图样建造的,我也不知他是甚么意思。"

  我点了点头,心中暗忖,如果张小龙是学原子物理,或是最新的尖端科学的话,那么这件事的背后,可能还隐藏着极大的政治阴谋。但是,张小龙却是学生物的,难道他竟在这间地下室中,培植可以致全人类于死亡的细菌么?

  老实说,到这时候为止,我的心中,还是充满了疑惑,难以自解。

  我跟在张海龙的后面,沿着石级,向下一级一级地走去,不一会,便到了尽头,尽头处又是一扇门。

  这一扇门的构造,和普通的门,截然不同,一般来说,只有保险库,或是在潜艇之中,原子反应堆的建筑物,或是极度机密的所在,才有人用这样的门的。这种门,一看便知道,绝不能由外面打开的。

  我心中虽然更增疑惑,但是我却索性不再多问张海龙。

  只见张海龙伸手,在一个按钮之上,按了两下,隐隐听得门内,传来了一阵铃声。我实在忍不住了,道:"张先生,里面还有人么?"

  张海龙点了点头,道:"有,有两个。"

  我不禁怒道:"张先生,你有甚么权利将两个人,囚禁在这样的地方?"

  张海龙叹了一口气,道:"卫先生,等你见到他们,你就明白了。"

  我正要想再说甚么,只见那扇门,已经缓缓地打了开来。

  门一开,我立即向前跨出了两步。

  而当我跨出了两步之后,我也便置身于一个我从来也未曾到过的地方了,正如我篇首一开始时所说的那样,我从来也未曾到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。

  当然,所谓"奇怪",并不是地方的本身。地方的本身并没有甚么奇怪,那是一间十分宽大,有着良好通风设备的地下室。约有两百平方公尺大小。

  而令我目瞪口呆,几乎说不出话来的,却是这一间地下室中的陈设。

  地下室的一角,搭着一间矮小的茅屋,这间茅屋,像是原始人居住的一样。(我实是万万难以想得明白,在这样的地下室中,为甚么要搭上这样的一间茅屋——)

  而在茅屋的前面,竖着一段用直径约六寸,高约五尺的圆木所刻出的图腾,油着红蓝的油彩,一时之间,我也难以看清这图腾上列的是甚么?

  而在地下室的几盏电灯旁边,却都有着一头死去的动物,或是鸡,或是猫,或是狗,甚至有老鼠。那些已经死去的动物,发着一股异样的气味,但是又并不是腐臭,看情形,像是对电灯的祭祀。

  看了这一切,都使人联想到上古时代,或是原始森林中的一切。

  但是,在地下室的另一角,却是一张老大的实验台,和密密排排的试管,各种各样怪状的瓶子,和许许多多的药物,那是现代文明的结晶。

  这一切,还都不足以令我的奇怪到达顶点。而令我有生平未尝有那么怪异的遭遇之感,还是这两件事:一件是,就在那间茅屋的旁边,伏着一头黑豹。

  那头黑豹的毛色,真像如同黑色的宝石一样,一对老大的眼睛,闪闪生着绿光,那简直是一个黑色的魔鬼,凶残与狡猾的化身。

  然而这个黑色的魔鬼,伏在地上,伸出它的利爪,抓起了一束乾草,塞到了它的口中,津津有味地咀嚼着,像是一头牛,或是一头羊一样。

  而在那头黑豹之旁,还有一个人在。

  那个人坐在地上,以奇怪的眼光望着我。但是我相信,我望着他的眼光,一定比他更奇怪得多。

  他的身材十分矮小,大概只有一三○公分上下。肤色是红棕色。身上披的,是一张兽皮,头发黄黑不一,面颊上,还画着两道红色的油彩。

  我在一时之间,不能确定他是甚么地方的人,只是隐约可以猜想,这不是南美洲,便是中美洲的一种印第安人。这个人,和替我们开门的人一样。那替我们开门的,像是一个女人,装束神情全一样。却更矮些,只到我的胸襟。那开门的红种人,向张海龙弯腰行了一礼,她行礼行得十分生硬,显然不是他们原来的礼节。我呆了好一会,才回头道:"张先生,这是甚么意思?"

  张海龙道:"这两个人,是小龙来的时候,一齐带来。他们是甚么地方人,你可知道?"

  我用印加语问他们两人,问了一句话,那两个人只是瞪着我。我又用另一种南美洲人士习用的语言向他们问了同一句话,那两人望了我一会,那个男的,用一种奇怪的语言,也向我说了一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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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
第二部:世界上最怪的实验室


  那男人所操的这种语言,是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的。语言的几大系统,总有脉络可寻,但是那人所讲的语言,是属于那一语言系统,我却认不出来。

  那男人接着,又讲了许多句,我只听得出,那是一种非常简单的语言,有着许多的单音子,和重音子,我相信,我如果和他们两人,相处三个月到半年,大概便可以和他们交谈了。

  但是在眼前,他们在说些什么,我却一点也听不懂。

  我在力图听懂他们的话失败之后,才回过头来,对张海龙道:"张先生,你带我到这里来看,究竟是为了什么呢!"

  张海龙的面色,显得十分严肃,道:"卫先生,你也是聪明人,是应该明白的。你看,这里的一切,多么的奇怪?"

  我心中大有同感,因为这里的一切,的确是奇怪到了极点。

  张海龙继续道:"我相信,小龙在这里所作的实验,一定是世界上以前,从来也未曾有人试过的,但究竟是甚么事,你必须弄明白。"

  他停了一停,来回踱了两步,道:"还有,他人上那里去了,也希望你能够查明,他虽然是一个十分专注于科学的人,但是却绝不是三年不同家人通音讯的人。我想,他可能已遭到了不幸。但就算他死了,我也要有一个┅┅确实的┅┅结果!"

  张海龙是一个十分坚强的老人,但当他说到最后几句话时,他的手也不禁在微微发抖,声音也在发颤——

  我本来想拒绝张海龙的要求的。因为我绝不能算是一个好侦探。

  但是看在张海龙将希望完全托在我身上这一点,我又不忍拒绝他。我只是道:"我愿意试一试。"张海龙握住了我的手,道:"不是试一试,而是要你去做!"

  我又向这间地下室四面看了一眼,我心中实是一点头绪也没有。

  呆了片刻,我道:"张先生,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,但是我要向你问很多的问题,而且,这间地下室的钥匙,你要给我。"

  张海龙点头道:"可以。"

  我道:"那么,令郎是不是住在这地下室中的呢?"张海龙道:"我怀疑他没有睡觉,因为他每隔几天,从这个地下室中出来,总是筋疲力尽,倒头便睡。至于他在做些什么,谁也不知道!"

  我走到实验台面前,仔细看了一看,试管并不是全空着,有几个试管中,有着乾涸了的药物,一个酒精灯,已燃尽了酒精,连灯蕊都焦了,一个好的科学家是不会这样失于检点的。

  就这一点来看,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:张小龙离开的时候,一定十分匆忙,而连酒精灯也未曾弄熄。他离去之后,一直未曾回来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。

  我又看到,在实验台的另一端,有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,文件夹中,满是纸张,我自然知道,那是张小龙实验的纪录。

  我伸手去拿那两个文件夹,但是,我刚一伸出手去,立即听到了两个怪异的吼叫声,和张海龙大声呼喝的声音!

  我立即看出,有两个人,正由我身后,向我扑了过来!我连忙一个转身,只见那两个身材矮小的印地安人,像是两头猫鼬扑向响尾蛇一样,向我攻了过来,他们的手中,还各自握着一柄尖矛!

  这种人手中的武装,自然含有剧毒,我不知他们为什么突然攻击我的原因,但是我却知道绝不能给他们手中的尖矛刺中。

  而且,在我今后的工作中,还有许多地方,要用到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印地安人的,所以,我还要趁此机会,去收服他们。

  当下,我一转过身来,他们两人,已经扑到了离我身前,只不过五六尺处,但是我仍然身形凝立不动,直到两人手中的尖矛,一齐向我胸口剌出之际,我才猛地一个箭步,向后掠出,在向后掠出之际,同时双足一顿,向上跃了起来。

  因此,在刹那之间,我在那两个印地安人的头上,掠了出去。

  那两个印地安人的两个尖矛,"卜卜"两声,击在实验台上,我一跃过他们的头顶,立即身形下沉,在他们尚愕然不知所措之际,双手一伸,已经按住了他们的背心!

  那两个印地安人被我按在实验台上,一动都不能动,只是呜哩哗啦地怪叫。

  张海龙走了上来,道:"卫先生,我只知道这两个人十分忠心,连我碰一碰那张台上面的东西,他们都要发怒的。"

  我这才知道那两个人攻击我的原因,我松开了手,向后退了开去。

  那两个印地安人转过身来,恶狠狠地瞪着我。我向他们作了一个南美洲土人,表示和平的手势。那两个人居然看懂了,也作了一个同样的手势。

  我向他们笑了一笑,慢慢地道:"张——小——龙。"

  那两个印地安人愣了一愣,也道:"张——小——龙——"他们讲得十分生硬,但是却可以清晰地听出,他们是在叫着"张小龙"的名字,可知张小龙的名字,是他们所熟悉的。

  我又连叫了几遍"张小龙"的名字,然后,不断地做着表示和平的手势,那两个印地安人,面上现出了怀疑的神情。

  我四面一看,看到一张椅子,我走了过去,将那张椅子,提了起来,放在膝头上一砸,那张椅子"哗"地散了开来。

  我又提起一条椅子脚,双手一搓,椅子脚变成了片片木片!

  那两个印地安人,高声叫道:"特武华!特武华!"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"特武华"三字是什么意思。但只见他们一面叫着,一面五体投地,向我膜拜起来,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来阻止他们才好。

  两人拜了一会,站了起来,收起了尖矛,将那一叠文件夹,递到了我的手中。我接过了文件夹,回头问道:"他们两人的食物从那儿来的?"

  张海龙道:"我也不知道,到了夜晚,他们往往会要出来,满山去乱跑,大约是自己在找寻食物,我的司机,曾遇到过他们几次,吓得面无人色!"

  到现在为止,至少已弄清楚了一件事:那便是司机为什么害怕。

  而未曾清楚的事情,却不知有多少!

  我想了一想,道:"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,我相信,从这一大堆文件中,我们一定可以研究出一点头绪来的?"张海龙道:"但愿如此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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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我们两人,一起退出了地下室,那两个印地安人,立即由里面将门关上。我们又上了石级。一路上,我急不及待地翻阅着夹中的文件,但那却是我们不甚了了的公式、图表。

  到了客厅中,张小娟仍是气呼呼地坐着,连望都不望我一眼,只是对她的父亲道:"爸爸,你满足了,因为又有人知道我们的丑事了。"

  张海龙面色一沉,喝道:"阿娟,你回市区去!"

  张小娟霍地站了起来,高跟鞋声"阁阁"地响着,走了出去,不一会,我们便听到了汽车开走的声音。

  我和张海龙两人,在客厅中呆坐了一会,我心中想好了几十条问题,便开始一一向张海龙提了出来。

  在这里,为了简单起见,我用问答的形式,将当时我们的对话,记录下来。问的全是我,答的,全是张海龙。下面便是:

  问:令郎在失踪之前,可有什么特殊的表现?

  答:他为人一直十分古怪,很难说什么特殊表现。

  问:他没有朋友么?

  答:有,有一个外国人,时时和他来往,但我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地址。

  问:他有没有记日记的习惯?

  答:没有。

  问:他在美国那一家大学求学?

  答:密西西比州州立大学。

  问:你再仔细地想一想,他失踪之前,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?

  答:有的,那是三十晚,他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,问我要四百万美元的现款,年晚哪里能在一时之间凑出那么多的现款来?我问他什么用,他不肯说,就走了。他离开了我的办公室之后,就一直没有人再见过他了,直到现在。

  我问到这里,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再问下去的了。我站起身来,道:"张老先生,我认为你不要心急,我当会尽量替你设法的。"

  张海龙道:"卫先生,一切多拜托了,要多少费用——"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头,道:"张老先生,我相信令郎,一定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科学家,他所在进行的工作,也一定十分奇特的工作,而且他的失踪,也十分神秘,我要弄清楚这件事,费用先由我自己支付可好么?"张海龙道:"本来,我也不想提出费用这一层来的,但是——"

  我道:"但是什么?"

  张海龙道:"但是因为小龙在的时候,在极短的时间内,化了那么多钱,至于他在做些什么,却又没有人知道,所以,我只怕你在调查经过的时候,有要用更多的钱的缘故。"

  我笑道:"好,如果有必要的话,我一定向你开口,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盘问我取钱的用途!"张海龙忙道:"自然,自然。"

  我心中暗忖,这一来,事情便容易进行许多了。

  因为张海龙的财力,如此雄厚,若说还有什么办得不到的事情,那一定是人力所不能挽回的了!

  所以,我当时便道:"那样就方便得多了。张先生,我已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,但是,在这别墅中,难道没有一间房间,是为令郎所备的么?"

  张海龙道:"有的。"我道:"你可能带我去看一看?"张海龙的面上,现出了犹豫之色,像是对于我这个普通的要求,都不肯答应一样。

  我不禁大是不快,道:"张先生,你必须不能对我保留任何秘密才好!"

  张海龙忙道:"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为了你好!"我诧异道:"为了我好?那间房间中,难道有鬼么?"

  我这句话,本来是开玩笑的。

  但是张海龙听了,面色却突然一变,四面看了一下。

  我心中不禁再是一奇,因为自从我和张海龙相识以来,他给我的印象,完全是一个充满了自信、有着极度威严,一生都指挥别人,绝不居人下风的性格,害怕和恐惧,常是远离这种人的。

  但是如今,看他的面色,他却的确,感到了相当程度的害怕。

  我等着他的解释,他静了好一会才道:"卫先生,前一年这间别墅中曾发生一件耸动的新闻,难道你忘了么?"

  我略想了一想,便记了起来,"啊"的一声,道:"对了,去年除夕,有一个外国游客,在此过夜,结果暴毙的,是不是?"

  张海龙点头道:"你的记忆力真不错。"我道:"当时我不在本地,如果在的话,我一定要调查一下死者的身份。那死者不是游客,而是有着特殊身份的,是不是?"

  张海龙听得我如此说,以一种极其佩服的眼光看着我,从他的眼光中,我知道我已经猜中了。

  我实在并不是什么难事。以前,我和我的朋友曾讨论过这件事情,因为这个暴毙的游客,是死在一个著名的富豪的别墅中的。这种事,照例应该大肆轰动才是道理。

  然而,报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当作小新闻来处理。那当然是记者得不到进一步消息的关系。凡是应当轰动的新闻,却得不到详尽的报导,那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。

  张海龙望了我片刻,道:"你猜得不错,他是某国极负盛名的一个机构中的高级人员。"

  张海龙当时,自然是将这个机构的名称,和那个国家的名字,讲了出来的。我如今记述这件怪异到几乎难以想像的事情之际,觉得不便将这个机构的名称如实写出,反正世界各大国,警探谍报机构,举世闻名的,寥寥可数,不写出来,也无关宏旨。

  当时,我不禁奇道:"远离重洋,他是特地来找你的么?"

  张海龙道:"是,这件事,我还没有和你详细说过,那一年,某国领事馆突然派人来请我,说是有一个游客,希望借我的别墅住几天,那人是小龙学校的一个教授。我和某国,很有生意上的来往,自然一口答应,那人的身份,我也是直到他死时才知道,他住了两天,除夕晚上,就出事了。"

  我连忙道:"出事的时候,经过情形如何?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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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7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
第三部:一个暴毙的神秘人物


  张海龙道:"当时,这别墅还有一个守门人。据他说,当晚,他很晚从墟集看戏回来,只见那外国人的房间,向外冒着火——"

  "冒着火?"我插嘴道:"那么,他是被火烧死的了?"

  张海龙道:"不,火┅┅掳花王说,那火┅┅不是红色,而是紫色的,像是神话中,从甚么妖魔鬼怪中喷出来的一样,他当时就大叫了起来,向上冲了上去,他用力地槌门,但是却没有反应,他以为那外国人已被烟熏昏迷过去了┅┅"

  我忙又道:"慢,别墅中除了那外国人,就只有守门人一个人么?"

  张海龙道:"不是,小女为了要照料那两个印地安侏儒,本来是住在别墅中的,但因为那外国人在,所以便搬进市区去了。"

  我点了点头,道:"当然是那花王撞门而入了?"

  张海龙道:"不错,花王撞门而入,那外国人已经死了,奇怪的是室内不但没有被焚毁,连一点火烧的痕迹都没有。那外国人的死因,只知道是中了一种酸的剧毒。"

  张海龙讲到这里,我心中猛地一动,想起那两个印地安侏儒来。

  那两个印地安侏儒,不是来自南美洲,就是来自中美洲。他们是那一个部落的人,我还未曾能弄清楚,但是我立即想起他们的原因,则是因为在这些未为人知的土人部落中,往往会有不为文明世界所知的,毒性十分奇特的毒药之故。

  我恨道:"那一天晚上,这两个印地安侏儒,在甚么地方?"

  张海龙道:"自然在那实验室中。"我追问一句,道:"你怎么可以保证?"张海龙道:"我可以保证的,这实验室,除了我带你去过的那条道路之外,只有另一条通道,而那条通道的控制机关,就在我的书房中,印地安侏儒要出来活动,必须按动信号,才会放他们出来。在那外国人留居期间,我截断了和印地安侏儒的通讯线路,他们便当然不能出来了!"

  我想了想,觉得张海龙所说的,十分有理。

  他既然讲得如此肯定,那么,自然不是这两个土人下的手了。

  张海龙续道:"守门人报了警,我也由市区赶到这里,在我到的时候,不但某国领事馆已有高级人员在,连警方最高负责人之一,也已到达,他们将死者的身份,说了出来,同时要我合作,严格保守秘密,他们还像是知道小龙已经失踪了一样,曾经向我多方面盘问小龙的下落,被我敷衍了过去!"

  我不得不再度表示奇怪,道:"张老先生,这时候令郎失踪,已经两年了,你为甚么不趁这个机会,将这件事讲出来呢?"

  张海龙叹了一口气,道:"你年纪轻,不能领会老年人的心情,我只有小龙一个儿子,他突然失了踪,虽然我深信他不会做出甚么不名誉的事来,但是却也难以保险,我不能将小龙的事,付托给可能公诸社会的人手上。"

  我点了点头,表示我明白了张海龙的心意。

  张海龙又道:"守门人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,坚决不肯再做下去了,他是我家的老佣人了,他要辞工,我也没有办法,据他说,他在前一晚,便已经看到花园中有幢幢鬼影了!"

  我道:"那么,这人现在在甚么地方?"

  张海龙道:"可惜得很,他辞工之后半个月,便因为醉酒,跌进了一个山坑中,被人发现的时候,已经断气了。"

  我一听张海龙如此说法,不禁直跳了起来!

  因为这件失踪案,从平凡到不平凡,从不平凡到了神秘之极的境界。

  到如今为止,至少已有两个人为此丧生了,而张小龙的死活,还是未知之数。

  我之所以将那个身份神秘的密探,和守门人之死,这两件事与张小龙的失踪连在一起,那是因为我深信这位枉死的高级密探之来,完全是为了张小龙的缘故,如果张海龙当时肯合作,他儿子失踪一事,此际恐怕已水落石出了。

  我想了片刻,沉声道:"张老先生,本来我只是想看一看那间房间,但如今,我却想在这间房间中住上一晚,你先回市区去吧!"

  张海龙断然道:"不行!"

  我笑了一下,道:"张老先生,你不是将事情全权委托我了么?"

  张海龙道:"正因为如此,我才不能让你去冒险,这间房间,充满了神秘阴森的气氛,半年前,我曾打开来看了一看,也不寒而栗!"

  他在讲那句话的时候,面上的神情,仍显得十分地可怖。

  我立即道:"张老先生,我如果连这一点都害怕的话,还能够接受你的委托么?"

  张海龙来回踱了几步,道:"卫先生,你千万要小心!"我笑道:"你放心,妖火,毒药,都吓不倒我的,给我遇上了,反而更容易弄明白事实的真相哩。"

  他在一串钥匙中,交给了我一条,道:"二楼左首第三间就是。"

  我道:"顺便问一声,这别墅是你自己建造的么?"张海龙道:"不是,它以前的主人,是一个矿业家,如今破产了。"

  我这个问题是很要紧的,因为别墅既不是张海龙亲手建造的,那么,别墅中自然也可能有着他所不知的暗道之类的建筑在了。

  张海龙走了出去,我送他到门口,他上了车,才道:"你或许奇怪,我为甚么不将那个花瓶买回来?"我点了点头。

  张海龙道:"我是想藉此知道小龙是不是还有朋友在本地。因为我打听到,这花瓶是小龙押出去,他可以随时以钜款赎回来的,如果有人去赎,那么我就可以根据这个线索,找到小龙的下落了。"

  我笑了一笑,道:"结果,因为那花瓶,我们由陌路人变成了相识。"

  张海龙道:"天意,这可能是天意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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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8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我向他挥了挥手,司机早已急不及待,立即将名贵的"劳司来司"驾驶得像一支箭一样,向前激射而出,车头灯的光芒,越来越远。

  我这才转过身来。

  不但那间大别墅,只剩下了我一个人,而且,方圆几里路之内,只怕除了那两个怪异之极的侏儒之外,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!

  我自然不会害怕看一个人独处。

  但是,在心头堆满了神秘而不可思议的问题之际,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,当我转身,再回到大厅中的时候,彷佛大厅中的灯光,也黯了许多,阴森森地,令人感到了一股寒意。

  而四方八面,更不知有多少千奇百怪,要人揣测来源的声音,传了过来。

  这些声音,知道了来源之后,会令人发笑,那不过是木板的爆烈、老鼠的脚步声、门声等等,传了过来。

  我不由自主,大声地咳嗽了两声。在咳嗽了两声之后,我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,暗忖:我甚么时候,变得胆子那么小起来了?

  然而,当我在大厅之中,又来回踱了几步之后,我却又咳嗽了两下。

  同时,我心中对于张小娟的胆量,不禁十分佩服。

  因为当我和张海龙赶到的时候,张小娟一个人在这里的。本来,我心中对张小娟十分厌恶,但一想到她至少具有过人的胆量这一点,我对她的印象,就好转了许多。

  我将张海龙给我的钥匙,上下抛着,向楼梯上走去,很快地,我便到了二楼,着亮了走廊上的电灯。四周围是那样地沉静,以致走廊上虽然铺着软绵绵的地毡,但是我还可以听得自己的脚步声,而又像是由阵阵阴风,自后吹来。

  当我来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前之际,我一共回头看了三次,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人跟着,结果当然是没有人跟在我的后面。

  我的胁下,挟着从实验室取来的那一叠文件,我相信一年之前,降临在那高级密探身上的命运,也可能降临在我的身上。所以,我不得不特别小心地来应付这异样的环境。

  我一生中,经历了不少惊险的事,但是没有一件,像这一次那样,浓厚的神秘气氛,像一层又一层厚雾一样包围着事实的真相,使你难以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!

  这别墅中没有电话,我没有法子和外界联络。

  而刚才张海龙离去的时候,我也不便托他带口信出去,因为他是那样不愿意再有人知道这件事。

  我在门口站了一分钟,侧耳细听门内的动静。

  门内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,所以,当我将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,竟发出了出人意料的大声响:那"拍"地一声后,我伸手一推,立即向后跃退。

  房门"呀"地一声,被推了开来。

  就着走廊中的灯光,我定睛向房中看去。

  在意料之中,房内一个人也没有,我跨进了房中,找到了电灯开关,开着了电灯。

  房中的陈设十分简单,是为一个单身汉而设的。较惹人注目的是一个十分大的书架,而且架上的书籍,显得十分凌乱。

  所有的家具上,都有着厚厚的灰尘,我掀起了床罩,四面拍打着,不一会,便已将积尘一齐打扫清楚。

  我在椅上坐了下来,仔细地将今日的经历,想了一遍。又将今日晚上要做的事,定下了一个步骤。

  今晚,我当然不准备睡,但我也不准备去研究那文件夹中的文件。因为那些文件,虽然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,但是却在我的知识范围之外,是我所没有法子看得懂的东西。

  我将文件夹塞到了枕头底下,我决定化上大半晚的时间,来小心地搜寻这间房的每一个角落。

  我首先以手指叩着墙壁,直到确定了房间中不可能有暗道,我才开始拆开被子,撕破枕头,打开衣橱,将每一件衣服,都翻来覆去地看上半晌,甚至拆开了衣服的夹里。然后,我又打开着每一个抽屉,在较厚的木板上敲打着,看看可有夹层。

  做完了这一切,而足足化了我三个来钟头,我看了看手表,已经是清晨两点钟了。我在不知不觉之中,渡过了旧的一年。

  屋中的一切,已被我翻得不成样子。

  我最后,才着手检查那个书架,我一本一本地将书取了下来,抖动着,看看书中可夹有纸片,当我取到书架上第二层的书籍之际,我忽然大为振奋。

  因为,我取到手中的并不是一本书,而是一本有锁的日记。

  不用说,日记簿的主人,一定是张小龙了!

  当我想到,我可能在这本日记簿中发现一切的秘密之际,我不禁大喜过望。可是立即,我便发现,日记簿上简陋的锁,早经人破坏过了。

  我打开日记簿,更发觉那本日记簿,不少被人撕去了一半以上,留下来的,全是空白。我仍不灰心,耐心地一页一页地翻着,在最后的几页上,发现了许多痕迹,那是因为上一页写过字,印下来的。

  我企图从那些痕迹中辨认出字句来,但是我失败了。因为张小龙(假定这本日记簿是张小龙的话)记日记用的是英文,而且,写得十分潦草,我认了半晌,只认出了两个字。

  因为那两个字,写得特别大,而且大约特别重,所以留下来的痕迹,也容易辨认些,那两个字,译成中文,是"妖火"两个字。

  "妖火"是甚么意思?这两个字,甚至于不能给我任何概念!

  但是我既然只能辨认出那两个字,自然也只能在那两个字上,动一下脑,我合上了日记簿,侧头仔细地思索起来。

  我一侧头,眼睛便自然地望着窗外。

  窗外一片黑,然而,在刹那之间,我明白"妖火"两字的意义了,因为,我见到了"妖火"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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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9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
第四部:妖火!


  在那一刻之间,我心中的惊骇之感,实是到了极点,以致竟忘了赶到窗口,打开窗子,仔细地看上一看!

  那令得我惊骇的奇景,转眼之间,便自消逝,而当我省悟过来,再赶到窗前,猛地推开窗子,向外看去时,外面却是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了!

  我如今要形容当时的所见,觉得十分困难,因为那景像实在是太奇特了,从窗外望出去,是花园和那幢别墅的另一角。

  而当我刚才,无意中向窗外一瞥之间,却看到别墅的另一角的一扇窗子中,喷出了光亮夺目的火来!那种火的色彩,十分奇特,而且,火喷射的时候,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,以"妖火"两字来形容它,也可算十分恰当。

  但是,人谈却是活的,火舌向外狂妄地乱窜,炫目到了极点!

  所以,我立即便想到了"妖火"两字,也明白了这两字的意义,这火,的确有点像什么"九头妖龙"所喷出来的一样!

  我已经算几乎是立即赶到窗口,打开窗子向下看去的了。但是在片刻间,那神奇的火,却已经消失了。我上面已经提到过,这一晚的雾十分浓,如今已是清晨,雾看来更浓了些。

  但是我在看到那神奇的火之际,却是丝毫也没有为浓雾所遮的感觉。

  我一打开窗后,才记起这是一个雾夜,我向下看了一看,立即一蹬足,便从窗子中,向外跳了出去。

  窗子在二楼,离地十分高,但自然难不到我。

  我一落地之后,立即向刚才喷出火的窗子掠去,当我掠到了的窗子的面前,我又不禁一愣,原来那扇窗子,紧紧地关着。

  不但窗子关着,而且积尘甚厚,但是刚才我却又明明白白,看见有大蓬火,从这窗中**出来!

  我抡起两掌,将那窗子,打得粉碎,向里面看去,只见那像是一间储物室,堆满了杂物,连供人立足之处都没有!

  我的心中,在这时候,起了一阵十分异样的感觉。

  如今,我知道已死的守门人在除夕晚上,看到有火自那高级密探所睡的房间中喷出一事,并不是虚构,也不是眼花。

  我更可以肯定,这"妖火"的出现,花王看到过,张小龙也看到过,因为他的日记簿上,留下了"妖火"这两个字。

  去年除夕,"妖火"出现,在半个月之内,一连出现了两条命案,今年┅┅

 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,我身上更感到了阵阵寒意,也就在此际,我只听得那实验室中传来了一阵十分怪异的呼叫声。

  那种呼叫声,听了实足令人毛发为之直竖,它不像哭、不像笑、也不像嚎叫,却是充满了不安、惊惶和恐惧。在呼叫声中,还夹杂着许多单音节的字眼,我一点也听不懂。

  这呼叫声,当然是实验室中那两个土人,所发出来的,我给他们叫得难以忍受,连忙向实验室走去。然而,我刚走出了两步,四周围突然一黑。

  别墅中所有的灯,全都熄灭了!

 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,花园中本来也并不能辨清楚什么东西。如今,灯一熄,我立即为浓漆也似的黑暗所包围!

  虽然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,但是我还是立即一个箭步,向旁跃开了两码,而且立即身形一侧,就地向外,又滚出了三四码。

  那两个土人的呼叫声,也在这时,停了下来。

  我伏在地上,仔细地倾听着,这时候,任何细微的声响,都难以逃得过我的耳朵,但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,我伏在地上,不敢动弹。

  黑暗中,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  也正因为一点声音也没有,所以我必须继续地伏下去。

  好久好久,我才听得第一下鸡唱之声,远远地传了过来。天色仍是那样地浓黑,我也仍是全身的神经,都像拉紧了的弓弦一样地伏在地上。

  我不可能想像在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,在这样神秘而不可思议的境地中,实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。

  但是结果,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  天亮了!

  由于长时间注视着黑暗,我的双眼,十分疼痛,等到天色微明之际,我的眼睛几乎疼得睁都睁不开来,使劲揉了揉,仔细看去,一切并没有异样。远处,有稀稀落落的爆竹声传了过来。我自己告诉自己,今天是大年初一了。

  看到了四周围并没有异样,我便一跃而起,我首先倾听一下实验室中,那两个侏儒,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。我再仔细地踱了几步,给我发现了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,那便是,在一丛野菊之中,有几株枯萎了。而在枯菊上,却有一种长约三寸,细如头发的尖刺留着。

  我以手帕包着,将这种尖刺小心地拔了下来,一共收集了十来枚。

  这种尖刺,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。但是从凡是中了尖刺的野菊,都已经枯萎这一点来看,可知这些尖刺上是含有剧毒的!

  这也是我之所以以手帕裹住了,才将它们取下来的缘故。当时,我心中也知道,如果我昨天晚上,不是在灯一黑之际,立即伏在地上,并向外滚去,那么,这些尖刺之中,可能有几枚会射中在我的身上。

  我也立即想到,如果有这样的尖刺射中我,而我毒发身死的话,那么。一移动我的身子,细刺自然会断折,而我的死因也只是"离奇中毒",真正的原因,可能永远不为人所知了!

  想到这里,我也不禁泛起了一阵寒意,因为我绝不想步那个高级密探的后尘!

  我将那些尖刺小心包好,放入衣袋中,然后,我仍然保持着小心的警戒,走进了大听中。我向电灯开关看去,不出我所料,电灯掣仍然向下,也就是说,昨晚大厅中灯光的骤然熄灭,并不是经过这个掣,而是由总掣下手的。我在大厅中逗留了片刻,主要是想看看,可有他人来过而留下来的痕迹。

  但因为我对这里,本就十分陌生,所以也是一无所得。

  我又向楼上走去,推开了昨晚我曾经仔细搜查过的那房间的房门。那时太阳已经升起了。

  昨天晚上,虽然雾那么浓,但今天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艳阳天。阳光从窗中照了进来,室内的一切,还是那样地凌乱。

  我走到床边,掀起枕头,想将那叠文件,取到手中再说,但是,当我一掀起枕头的时候,昨晚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那一个文件夹,却已经不在了!

  我用不着再到其他地方去找,因为我记得十分清楚,昨晚,我就是因为想到这一叠文件十分重要,所以才放在枕头下,准备枕着它来睡,以防遗失的,如今既然不在,当然是被人盗走了。

  我定了定神,又自嘲地耸了耸肩。

  事情的真相如何,我一无所知。我的敌人是何等样人,我更是茫无头绪,但是我却已经在第一个回合之中失败了。这失败,也可能是致命的失败,因为那叠文件,毫无疑问,是张小龙失踪之前所唯一留下来的东西,在其中仔细推敲,只怕便可以找出张小龙的下落来。

  但如今,这最主要的线索,却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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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10楼
zrs91287 发表于 2014-01-18
Re:卫斯理经典科幻小说:妖火
我心中不禁埋怨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,在离开了这间房间的时候,竟会不将这叠文件带走。但是我立即又原谅了自己,当时,在见到窗外有那么奇异现象的时候,只怕再细心的人,也会急不及待去追寻究竟,而不再顾及其他的。

  而且,如今我也不是完全失望,我至少有一个办法,可以得到昨晚熄去总掣那个人的线索。因为电灯总掣,一般是轻易不会有人去碰它的,上面也必定积有灰尘,昨晚若有人动过总掣的话,要在上面发现些指纹,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!

  当时,我的心情十分沉重,虽然别墅之中,除我以外,并没有第二个人,但是我自己也不愿向自己认输,所以故意吹着口哨,装着十分轻松,随着电线找到了电灯总掣。

  然而,在电灯总掣之前,我却又不禁呆了半晌!不错,灯掣上积满了灰尘,但灰尘十分均匀,像是根本没有人碰过灯掣一样。

  我用手推了一堆,"拍"地一声过处,回头看时,大厅上的灯光,又复明亮。而总掣上也出现了指纹,只不过,那是我的指纹!

  我又故作轻松地吹了吹口哨,事实上,我的心情更沉重了。我甚至不能决定,我是应该回市区去,还是继续留在这里。

  我在大厅中停了片刻,又在厨房的冰箱中找了些食物咀嚼着,我踱步到荒芜的花园中。即使是在阳光照耀之下,生满了爬山虎的古老大屋,看来仍给人以十分阴森的感觉。

  正当我在仔细观赏之际,一阵汽车声,传了过来。我回头看去,驶来的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,从车中一跃而出的则是张小娟。

  张小娟向我直视着,走上石级来,她的目光十分凌厉,反倒使我有点不好意思直视着她。

  她直来到我的面前,才停了下来,又向我望了一会,才道:"先生,我很佩服你的胆量。"我也由衷地道:"小姐,昨天晚上,当我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,我更佩服你的胆量,而且自惭不如!"

  张小娟听了,居然对我一笑,道:"这种恭维,不是太过份些了么?"

  我已经看出她今天对我的态度,和昨天晚上,已经有了显着的不同。

  我可以想到,昨天晚上,她一定不知我的来历,以为我是转她父亲财产的念头而来的。

  当然,张小娟已经化了一晚的时间,在读有关我的记载,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。

  老实说,要找张小龙,张小娟的合作十分重要。

  那不仅因为他们是姊弟,而且是孪生姊弟!

  在孪生子之间,常常有一种十分异特的心灵相通的现象,一对孪生子在学校就读,即使分室考试,答案也完全相同的例子,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。

  而就算张小娟和张小龙之间,并没有这种超科学的能力,那么张小龙与姊姊多接近,张小娟可以多知道她弟弟的事,也是必然的事。

  所以,我决定要使这位高傲的小姐欢心,以便事情进行得顺利些。

  当下,我笑了一下,道:"我相信我没有理由要来过份地恭维你,你对我是不友好的,我尽可以胡诌地说你胆小如鼠!"

  张小娟又笑了一下,道:"算你会说话,你回市区去进行你的工作吧!"

  我搓了搓手,这:"张小姐,我想请你——"

  她立即警惕地望着我,道:"我不接受任何邀请。"

  我摊了摊手,道:"即使是在这样美好的早晨,到乡间去散散步,也不肯么?"

  张小娟笑了起来,道:"散步是我的习惯,但你的目的,似乎不止为了要和我散步?"我立即坦率地道:"不错,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。"

  张小娟道:"你肯定我会与你合作么?"

  我立即道:"张小姐,事情对我本身,并没有好处,我只不过想知道一下的,我的敌人,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罢了。"张小娟忽然笑了起来,道:"敌人?"

  我道:"是的,敌人,你的,你弟弟的和我的敌人。"

  张小娟笑得更是起劲,道:"敌人!敌人!卫先生。我怕是你的生活太紧张了,所以时时刻刻在想着有无数敌人,在包围着你!"

  我不禁一怔,道:"张小姐,你这话是甚么意思7"张小娟转过身,向大厅走去,显然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和我交谈下去,一面走。一面道:"我可以告诉你的是,在这件事上,根本没有甚么敌人!"

  我听了之后,更是大为愕然!

  我实是猜不透张小娟如此说法的用意何在,我立即提高声音:"不,有,而且是极其可怕的敌人!"

  张小娟倏地转过身来,面上已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神态,道:"你故作惊人之词,有甚么证据?"

  我伸手从袋中取出用手帕包住的那十几枚细刺来,放在高阶上,道:"你来看,昨天晚上,我差一点就被这种刺刺中!"

  张小娟冷冷地望了一眼,道:"这算甚么?"我道:"还有,昨天,我从你弟弟实验室中,取出来的一叠文件,被人盗走了,而且,我还看到了妖火!"

  我一路说,张小娟的面上,一路现出不屑的神色,像是不愿听下去,直到我最后说出了"妖火"两字,她才耸然动容,道:"你也见到了?那么说,我并不是眼花了?"我立即道:"当然不是,你见过几次?"

  张小娟道:"一次——"她说到这里,突然一声冷笑,道:"卫先生,我相信这一定是一种奇异的自然现象,不值得大惊小怪的!"

  我也老实不客气地回嘴道:"你以为这里是北极,会有北极光么?还是这里是高压电站,才会有异样的火花出现?"

  张小娟对于"高压电站有异样的火花出现"一语,显然不甚了了。这也是难怪她的,她又怎知在晚上,高压电线的周围,常会迸现紫色的火花,又怎知飞鸟在飞过高压电线附近的时候,也会落下来这等事?

  当下,她呆了一呆,但是却仍然固执地道:"没有敌人,没有甚么人是敌人。"我愤然道:"那你又何所据而云然呢?"